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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寢室友

當我在學校的外面吃完飯,走回到宿舍裡時,已經是是晚上7點多了。而室友們還都沒有回來,我打開檯燈收拾著從家裡帶來的東西。  把貓貓筆筒放到書架上,然後再把吃的東西放到櫃子裡,忙了好一會兒後,才想起小亞托我買的土特產還沒有給她送去,在包裡翻了一陣子後,我拿起兩大包牛肉乾來轉身就走。  當一轉身,就把我嚇得哇地大叫起來。因為阿靖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,而且就正站在我的身後。她呆呆地望著我看了好一陣,才淡淡地笑著走向陽台。我的心劇烈地跳動著,二話不說伸手拿起鑰匙就跑出了宿舍的門口。  阿靖是我的室友。從開學那天她搬來了行李時,我們整個寢室就沒有安寧過。  第一天踏進大學校門,每個人的心情都是很興奮的。送我們前來的家長都驅車走了以後,我和宿舍裡的三個人就開始互相地自我介紹起來。那時候我對阿靖的印象非常好,典型的廣東女孩子,活潑,熱情,隨意。我們談了幾句後很快就熟絡起來。  但是很快我們就發現了問題。就在第一天的晚上大家都熟睡了以後,忽然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寧靜,我正在造夢,被嚇得一激靈就坐了起來。只看見對腳的床上,躺著的阿靖雙手在漆黑中亂抓亂劃,嘴裡還不斷地瘋狂亂叫。我嚇得當時大氣都不敢出,轉頭看看旁邊的床,小言和細美也都坐了起來,蓬頭亂髮的看著我對腳的阿靖,顯然也全都受了驚。過了一會兒,等阿靖靜了下來,又沉沉的睡去。  起初還以為她只是在做惡夢,我們三人也不多理會,呼了一口氣倒下床蒙頭再睡。宿舍又回復了寧靜,我在漆黑中很快也就呼呼大睡起來。「救命啊!」忽然又一聲的尖叫,我的心猛一跳,馬上驚又醒了過來。「救命啊……!」阿靖的尖叫聲此起彼伏。睏倦中我的心頓時生出莫名的鼓噪。「阿靖?」同樣被吵醒的細美輕輕地叫了一聲,「沒事吧,你?」空氣沉沉的,阿靖又靜了下去。我們於是又倒下床再睡。但沒過幾分鐘同樣的事情又再次發生。  那一晚,不,是從此每一晚,這樣的事情像就循環播放的電影一樣準時在我們入睡後出現。當早上一問阿靖,而她是完全不覺得自己有發過夢的,而且表示每當入睡後記憶就一片空白。我們很是無奈,可是也得接受了,誰叫她是自己的室友呢。況且她只是發發惡夢罷了,誰也不想的。只是其他那兩個室友都已經在長期的睡眠騷擾中變得不為所動,而我卻還是老樣子,一晚上醒上十次。  不過事情也並不像想像中那樣簡單,阿靖的行為一天天變的怪異起來。和我們剛相識時形成鮮明的對比。她開始跟我們談靈異的東西,並且說自己很怕學校後山的墳墓,說細美的鏡子向著她的床不吉利,說夜裡入睡以前很害怕。她把剪刀放到枕頭下面辟邪,把符紙貼到書架上,甚至說要帶一尊關公像回來燒香膜拜。我的心裡開始不舒服起來,但是又不敢說什麼,只是覺得怪怪的。最可怕的還是阿靖她的眼神,彷彿像是在魂遊一樣的呆滯,她走路的時候眼睛就那樣癡癡地看著遠方,而經過她的身邊,氣氛總是感覺陰冷得令人打起哆嗦。有的時侯問她十句話,她可以一句也不搭理,就是那麼呆呆地坐著。我和室友開始感到害怕了,如果可以的話從不單獨和她共處在一起。她也一天天地越發深沉起來。  等我從小亞那裡回來,已經是半夜11點了,我料想細美她們應該已經回來了,才從小亞的宿舍那走出來。  夜晚的宿舍樓裡面靜悄悄的,樓燈因為是聲控的,這時候已經普遍都關了。從小亞宿舍回到我的宿舍之間有一段距離,而我故意重重地跺腳,使樓道裡的燈一盞一盞的都亮了起來。只是這跺腳的聲音在黑夜的陰沉之下更顯得是單調和讓人畏懼。等到我好不容易的回到宿舍門前,卻發現宿舍的燈並沒有開。  怎麼這麼早就都睡啦?而平時不超過凌晨一點她們是不會睡覺的。我拿出鑰匙鑽進鎖孔裡,一擰開了門。在漆黑中摸索著找到了開燈的按紐,我輕輕一按。  燈亮了。而阿靖正靜靜地站在我面前,離我的鼻子不足十厘米。 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,過了良久才「啊」的一聲倒退三步,撞到了門板上。  她看了我一眼,然後面無表情地一步一步經過我身邊走出了門口。我驚呆了,全身僵硬地站著,只從眼角的餘光看到她手裡面拎著一隻垃圾桶。  我呼了一口氣,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來,這才發現小言和細美都不見蹤影。我急忙撥了一通電話,小言說明天再回來,而細美則關了機。我怔怔地想,這下可好了,只有我一個人和阿靖單獨相處,今天晚上我就不要睡覺好了,反正也是睡不著的。正想著,阿靖回來了,手裡仍然勾著那個垃圾桶。我沒有向她打招呼,匆匆拿了幾件衣服就去洗了個澡,然後爬上床打開床頭燈看起了《慾望的鴕鳥》。阿靖在下面不知「篤篤」地弄著什麼,過了一會兒,也爬到我對腳的床上,執拾起被鋪來。我不時地用眼角瞄一下她的動靜,又一本正經地看著書。說真的,和她單獨地相處,說不害怕是假的。但是回頭一想,她也是個人嘛,難道會吃了我不成?想著想著,我的膽子就壯了起來。  「洋兒。」阿靖忽然喊了我一聲。我抬頭,只見她曲著腳坐在床上怔怔地看著我。  「今晚一起睡好嗎?」她的嘴一張一合地吐著字,「我害怕。」   我呆了好一會兒,點了點頭。大家都是女孩子,總不忍放下她不管吧,況且作為室友,如果能解開她的心結,讓她不再這樣沉寂,也是一件好事。我決定了這晚就好好地跟她談一談。  她把自己的枕頭搬到我的床上,跨了過來,手裡還拿著一把剪刀。我愣了一下,終於還是沒作聲。熄了燈,就和她一起睡下。  「阿靖,你今天很早回來了嗎?」在黑暗中,我試探著開了口。  可是等了很久,阿靖沒有回答我的話。  我轉頭看了看她,似乎熟睡了。也不再作聲,合上了眼。也許今晚有我在她旁邊她就可以按心睡了,那麼我能睡個好覺也不一定。   半夜,我被蚊子吵醒了,看看鬧鐘還不夠三點。下意識,我看看睡在旁邊的阿靖。   「嗯!」我猛地捂著嘴不敢叫出聲來,眼淚卻缺堤一樣哇哇地往下流。眼前的阿靖睡得正熟,只是她的眼正緩緩地滲著血水,靠近枕頭的那一隻已經掉出了眼球,聳拉著眼皮。一條條粗面大小的蟲正在她已腐爛的臉上鑽出來鑽進去,有的甚至在她唇上團團腐臭的肉上翻來滾去。一陣熱流從胃裡頂上來,我的淚流得更加凶了,我顫抖著坐起來,縮到了床腳,就慌忙爬著床梯子下去。忽然床猛地一震,阿靖嘩地坐了起來,我心一驚,就從梯子跌了下去---「啊!」我猛地驚醒,室裡一片寂靜,眼前還是那片黑暗的天花板。原來是一場惡夢。我還是心有餘悸,抹抹臉上的一片淚水,拿起了床頭的鬧鐘,還不夠三點。   三點……?「咋,咋……」一陣聲音從我身旁響起,就像人在生啃骨頭一般詭異,刺耳。我的心跳開始加速。   我慢慢地轉過頭去。   阿靖沉沉地睡著,只是她的嘴一張一合地蠕動著,正有滋有味地吮吸著她的大拇指。在寂靜的黑暗中,那種「咋,咋」的聲音顯得格外響亮,也格外令人感到嘔心。阿靖像啃著一根骨頭一般津津有味地噠著她的嘴。我的毛髮直豎起來。   這是種壞習慣吧,我定了定神,發現有些內急,就起來爬下床上廁所了。下了床才發現,自己早已出了一身汗,衣服濕了一大片。   「救命啊……不要!救命啊!」   正上著廁所,又聽見阿靖在外面大聲尖叫。在這樣的黑夜聽到這樣的聲音,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。我搖了搖頭,拉開沖水閘,走了出去。   在黑暗中快步爬到床上,已經聽不到阿靖的叫聲了,在我剛以為她又沉睡了時,我發現,床上根本沒有她的影子。   我開始有點驚慌。迅速伸手按了床頭燈的開關。   床頭燈在漆黑的宿舍裡發射著幽幽的白光。我四處張望,終於透過床頭的窗子發現了正站在陽台的阿靖。   她在月光下呆呆地站著,兩隻手不聽地揉搓著什麼。我屏息靜氣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,心猛烈地抽動起來。   雙手的揉搓停了下來,忽然她從睡衣的口袋裡抽出一把剪刀,靜靜地把它張開,卡在左手指的關節上。我的身體猛地一震,不由得抓緊了被角。   「嚓」。一個手指節掉了下來,擱在陽台護欄上。阿靖的手指噴濺出一股鮮血。撕心裂肺的恐懼中,我的眼淚瘋狂地向外噴湧,我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喊出聲來,魂魄早已四散。  阿靖彷彿是毫無知覺一般,剪刀的刀口又對住了同一隻手指的另一個關節。   「喀嚓~!」   又一個指節掉了下來。我忽然感到一陣暈眩。   阿靖還是毫不留情地把左手的指頭一個又一個地接連剪了下來。   「不要啊!」我忍不住心中的恐懼,瘋狂地大喊了一聲。   阿靖停了下來。   她好像聽到了。   緩緩地,她轉過頭來,望向窗子裡面的我。我的心不由得一下抽緊。   在月光下,她的雙眼沒有任何內容,她只是呆滯地望著我,那種恐怖的蒼白讓我幾乎暈了過去。我無法再待在這兒了,我的心已經接近了恐怖的極限。幾乎近於滾一樣,我手忙腳亂地爬下床,腳一滑卻摔到地上。我咬牙忍痛,鞋子也不穿就直奔宿舍的門。一推開門,我就尖叫著跑向小亞的宿舍。   黑暗的夜裡我瘋狂地跑在樓道上,樓燈一盞盞地著了又熄滅。身邊刮起一陣又一陣陰冷的風。我感覺到小腿一遍又一遍地酸軟。時間彷彿過得很慢,跑到小亞的門前,我已經筋疲力盡,但還是伸出拳頭大力地擂起門來。   「小亞!開門啊!」我扯破嗓子也要把她喊醒,「我是洋兒!快開門啊!」   用拳頭錘了很久,小亞的宿舍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。而手都錘的已經腫了起來,小亞的宿舍還是沒有人出來。我開始變的更慌了,不停地朝後看,生怕那阿靖追上來什麼的。   然而小亞的門還是沒有開。   我全身酸軟地靠在一旁,納悶地看著漆黑龐大如一隻猛獸的宿舍樓,突然覺得不妥。我那麼尖聲叫著,為什麼整棟宿舍樓都沒有一間會亮燈看看是怎麼回事呢?腦裡一個恐怖的念頭閃過,樓裡的陰冷突然加重了。我整個人都驚呆了。   「吱」的一聲,小亞宿舍的門緩緩地開了,我鬆了一口氣,急忙抬頭看去。   阿靖一步一步地走了出來,向跌坐在地上的我伸出了手。那隻手沒有手指,只有一個肉掌和五個平平的切口。   「今晚一起睡吧,我害怕。」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  細美坐在床上一邊弄乾剛洗完的頭髮, 一邊注意著在書桌前發呆的洋兒。不知道為什麼,這幾天以來洋兒像變了一個人似的,常常一個人呆滯地坐在桌前。有時侯坐上半天也一動不動,晚上睡覺還常常做惡夢。從她的身上,好像看出了誰的影子。這天晚上只有洋兒和細美兩個在宿舍,細美心裡有點就不舒服了。   「細美,」洋兒突然抬起頭來,直直地盯著細美。   「啊,」細美心裡一緊,「什……什麼事?」   「今晚一起睡吧,我害怕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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