啃著早上剩下的半個饅頭,我仰頭看著天上那厚厚的雲層,歎道:“工作沒找到就算了,錢居然也丟了。
唉,現在連睡的地方都沒著落了,這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感覺嗎?”
但仔細一想,這又能怪誰呢?還不是自己沒用麼!現在趕緊找個地方避雨才是正事。
跳下長椅,尋思著該找一個什麼樣的地方避雨。
一對情侶並肩走來,看了他們一眼我趕緊讓到一邊
。那男的不解的看著我,我只好善意的一笑。
“老公,這個人你認識嗎?”小夕貼近男友問道。
“不認識。”“那他為什麼對你笑啊?”
“這個……我也不知道,可能是個神經病。”
“啊?那我們走快點。”
無語的攤攤手,無視他們的“悄悄話”。
難道要我告訴他們我是天生的陰陽眼,看到他們身上纏著怨靈嗎?
我可不想被人家當成神經病(好像已經……),況且區區幾只怨靈不過是做做惡夢生生小病什麼的,
又不會危及生命,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過夜。
雲層越壓越低,莫名的壓力使空氣有些凝滯,連呼吸都費力起來。
往郊區方向跑去,我知道偏僻的地方總有一些便宜的房子出租,運氣好的話,身上剩的零錢應該可以為我換取一夜的溫暖。
天,越來越沉,世界仿佛被黑暗吞沒了似的,眼睛能捕捉的光芒越來越少,視野也越來越小,我只能模糊的看到周圍約半個籃球場大小範圍內的東西。
除了偶爾的閃電帶來短暫的光明外,這世界再沒有一絲光芒,整個的黑了!而那閃電卻異常冷寂,沒有絲毫聲息,在空中悄然撕開一道縫隙,仿佛是一個無聲的笑,詭異的笑。
不可置信的是,我居然借著這不時的光亮找到了一家旅館——一間老舊卻依然堅挺的木房,仿佛個常年征戰的將士般,在這壓抑的世界裏挺直了背脊。
木屋中間是個紅色的木門,右邊有扇窗子。
運氣很好,窗子後面是亮著的,但那亮光是如此惹眼,突然,我覺得身後有無數雙眼睛在窺探,只覺背脊一涼,猛然回頭,“轟!!!”毫無徵兆的雷霆嚇了我一大跳,直覺告訴我不要在此留宿,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直覺,然而,傾盆而下的大雨拒絕了我離開的請求。
“嗒!嗒!”勉強平復了心情後,我一邊敲門一邊喊:“老闆!投宿!”
“吱——”木門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後,開了。
開門的是個老人,仿佛骨雕般的生硬面龐一陣抖動後:“年輕人,住宿是嗎?”
我仔細打量了他一下,儘管看上去瘦骨如柴,仿佛一陣風都吹得倒,但那雙緊盯著我的眼睛卻閃現出異常活躍的光芒。
“對呀,不知道一晚上多少錢?”我問道。
“呵呵,我這店不貴,一晚上二十三塊錢。”他的聲音出乎意料的親切和藹。
“二十三啊?老闆,今天發生了一些意外,現在我身上只剩十六塊錢,不知道……”
“先進來再說,”他嘴角扯出一個微笑,打斷了我的話,我也沒說什麼,走進了這個房子,在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好像聽到他輕聲的說:“反正這裏很久沒有人住了。”還來不及多想,“吱——?!”門關了……
進屋後,我很乾脆的將錢遞給他,“謝謝您,不然今天晚上我真不知該怎麼過了。”
他沒有作聲,收錢後就從桌子下麵拿出盞燈,點燃,接著就領我上樓去了。
跟在他後面,我留意到了樓道左右的痕跡,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造成的痕跡,好像是抓的,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爪子了。
正四下張望著,“啊……”我突然的驚呼,引起了老人的注意,他回過頭,那張令人恐怖的臉在燈火下顯得異常可怕,他問道:“怎麼了?”我趕緊假裝沒事,道:“腳滑了。”
“小心點。”他淡淡的說了一句,語氣好像沒有剛開始的那麼,怎麼說呢,應該是少了種人氣,這讓我心下更加緊張了,加上開始在樓道中的那些怨靈,那一張張猙獰的面孔,仿佛是一把冰冷刺刀,向我的心逼近著,四周的黑暗正向我擠來,如若不是老人打著的燈,我想它們會毫不猶豫的撲過來分食我。
緊張的氣氛緊縮著,我的心在夾縫裏顫動著,終於,“到了年輕人,今晚你就睡這裏了。”他推開門,我跟著走了進去,是間很簡單的睡房,除了床,就只有一張不大不小的書桌了。
“恩,謝謝,”我走近書桌,雖然有些舊,但卻很乾淨。
老人將燈放到書桌上就離開了,臨走的時候有些慎重的告訴我:“晚上累了就睡了,沒事就別到處亂走,廁所就在左邊轉角,早點休息。”
老人走時,我分明看見了他嘴邊那令人心悸的微笑。
空氣似乎一下子就冷了許多,窗外仍是陰沉沉的天空,而我眼中,就剩下那盞燈和時明時暗的燈火。
或許是雨聲太大,又或許是老人令人疑惑的話,雖然很累,但卻無法入睡。
很奇怪,雖然外面依舊電閃,但是,雷聲再沒有傳過來,仿佛這裏與外面的世界隔絕了一般。
夜,越來越深,我突然睜開了眼睛,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,那盞燈也滅了。
就在我假裝沒事的閉上眼睛準備再度入睡之時,一個聲音吵醒了我,“吱——”的一聲,好像是門打開的聲音,感覺是隔壁傳來的。
這麼晚了,會是誰呢?我的隔壁還有人?
難道之後還有人來投宿嗎?顯然這個可能不大,那麼,如果否定這個假設的話,我這隔壁……
越是猜想,心就越涼,我感覺汗毛都立起來了,身上更是冷汗直冒。然而,更讓我心寒的是那“咚!咚!”的腳步聲,一步一步,一聲一聲,仿佛踏著我的心弦,讓我愈漸無法呼吸。
聲音越來越近,緊張中,我想起一個個奇怪的畫面,這使我不由得陷入沉思:從進來開始,最讓我奇怪的就是那個紅色的木門,那個門應該是剛漆的,因為還有很重的油漆味,這在這裏是如此的不和諧,還有樓道中的怨靈,為什麼會有如此多的怨靈呢,一般只有生前有極度冤屈的人才會變成怨靈,另外的就需要某些邪術了。想著,想著,一個念頭在我腦海裏閃過,但卻被一個聲音打斷,“有人嗎!投宿!”
這麼晚了,會是誰呢?強烈的好奇使我忘了對腳步聲的恐懼,起身來到窗戶旁,窗外不知何時掛上了一輪明月。
房間的窗戶剛好對著門口,我看到了聲音的彼岸,是個穿著紅色衣服的高大男子,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後,抬頭看向我,我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,但感覺,他應該是在笑。
目光收回,落在窗前的桌子上,那分明是一張嶄新的書桌,哪里還是我房裏那張桌子!
而眼前出現了一個白色影子,她就那樣靜靜的坐在板凳上,我不由大吃一驚,幾乎忘了呼吸。
一頭長髮垂到板凳上,雙手按著書桌仿佛在寫些什麼,我悄悄伸頭看去。
但是突然的,身子完全僵住了,而原本就壓抑的空氣似乎被什麼東西鉗制,難以呼吸,我只能在心裏祈禱著她不突然向我撲過來。
而這時,她停了下來,然後慢慢轉過身,看不清長什麼樣子,只知道她胸前是一片血紅,且不停往外滲著,肚子那一塊就是一個黑洞,仿佛被什麼東西啃食了一樣,我的胃裏一陣翻湧。
突然,她站了起來,我的心在這一瞬間停止了跳動,她染血的雙手緩緩的接近,一張慘白的臉印入眼簾,恐懼像只章魚般死死纏住我,而我的呼吸愈漸困難,直到無法呼吸而陷入昏迷。
“啊?”眼睛驀然睜開,窗外的天空仍然是灰色,“那是夢?”我趕緊看了看書桌,還是那張破舊的,被恐懼逼迫的心在這一刻得以解脫。
這才發覺身上涼颼颼的,原來冷汗不知覺已佈滿全生,“應該是噩夢吧!”我這樣想著,但是……
“吱——”的聲音突兀的拉長,仿佛是把鉤子,勾起我的心弦,我的身體頃刻間緊繃起來。
果不其然,腳步聲漸漸響起,每一步,每一聲,都在挑逗我的神經,此刻,我好想昏迷過去,但緊繃的神經卻異常堅韌,這使得我甚至聽到了隨著腳步而來的,細微的笑聲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