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
與他相識多年，無話不談。雖然相隔數百里，空間阻擋不了溝通的欲望。這次來錦辦事，到家裏小聚。以錦州的特產盛情款待，再來兩瓶道光廿五，更是錦上添花。他、老公、我們三個人席地而坐，談天說地，家長里短，暢所欲言。
二、
一杯白酒下肚，他的情緒高漲。有些時日未見，他的目光中竟然平添了掩飾不住的憂傷。
他說：“墨兒，實不相瞞，當初和莉莉經媒人介紹相識，初見感覺很好。不久，家裏拿了兩萬塊錢，算是對這次感情的肯定，意味著不久的將來，我要娶莉莉為妻，這當然也是農村的習俗。日子久了，發現莉莉雖然本性不壞，卻任性，驕橫跋扈。”
“作為一個男人，不願意同他斤斤計較，就是這種心理，助長了她的囂張氣焰，稍有不慎就會哭天抹淚，叫苦連天。”
“你們也知道，爹娘為了給我哥買房娶妻，給我買房，已經拿出了棺材本錢。我若終止了這段姻緣，兩萬塊錢就真的打水漂了。”他滿臉的無奈與痛苦。點燃一根煙，吐出的煙圈伴著空氣升騰、消散，心緒卻難平。
“知情的親朋好友都說她年長一些就懂事了，男人應該多幾分擔待。我猶豫不決，最後還是娶了她。”他狠啜一口白酒，苦辣兼伴，也許這種味道，最符合他此時的心情。
“現在回想起來，我真的很無能，很荒唐。我拿自己的婚姻下賭注，不但沒有勝券在握，反而潰不成軍。籌碼太重了，輸得我遍體鱗傷。”厚重的陰霾在他眼中閃動。
“那她現在怎麼樣？你就沒有想過辦法試圖改變她，或是和她家人溝通，好言相勸，或是使她因為感動而悔悟？”老公試問道。
他搖搖頭，“我已經軟硬兼施了，她依然我行我素。去年，新兌的副食超市，已經把我所有的積蓄都投了進去，還有五萬元貸款，拆東牆補西牆地運轉著。老丈人在新西蘭打工賺的八萬塊錢都拿來了，用於擴大經營，正解燃眉之急。”
“爹娘在這裏幫忙，分文不取，洗衣、做飯、帶孩子、晚上看超市，忙得不可開交，還費力不討好。莉莉嫌我娘沒出錢，經常找彆扭，使臉色。我看在眼裏，憋在心裏，擔心他和娘正面衝突，傷了娘的心。況且孩子都四歲了，離不了散不了的，只能忍著，窩囊啊！”他將頭深埋。
三、
此時天高月圓，風圈擋住了月亮皎潔的光芒。
我重重地歎了口氣：兩萬塊錢使他出賣了自尊，表面風光無限，骨子裏有苦難言，這似乎是一樁賠錢買賣；出於一個兒子對爹娘的孝心，對妻子的包容與忍讓，對年幼兒子的責任和疼惜，使他在這貧血的愛裏，生不如死！
愛比死冷，這又能怪誰？ |
